

望過去,藝文中心是座山腰間的磚紅色城堡,隱沒在陣陣粉嫩的翠意當中;更
高的地方,語視中心和自強宿舍是另一種的朦朧。蒸潤的山嵐不知道
想要飄往哪個方向,僅顧著將涼意擦過襯衫衣角;而匯流入景美溪的
,也不知道是尋夢溪、醉夢溪還是碎夢溪。是鷺鷥吧!幾絲白影掠過
淺綠色的溪谷,然後,掠往天際。
初春,有點冷,霧氣蒸騰,雨點兒三兩滴,恆光橋。
政大黌宇的附近有許多橋,其中,恆光橋並不起眼。過了恆光橋只能
夠走到東山高中大春山莊這些偏僻角落,或是四十五度斜坡的陡峭政
大後門。跨過恆光橋我們並不能找到適合親子同遊的動物園或是台北
的新觀光點「捷運站」,跨過恆光橋我們也找不到滿足民生大計的自
助餐,也沒有可以將我們載往鬧區的二三六或是二三七。
不過,不管怎樣,我喜歡恆光橋。
恆光橋有一種獨有的寧靜,-一種獨屬於恆光橋的寧靜。你大概從來
沒有看過有誰在道南橋或是萬壽橋,戴一頂小帽、著一件休閒衫、悠
悠閒閒的準備一張小凳、將釣竿高舉過頭、再慢慢將釣勾垂落,然後
就是這個樣子一個下午,風徐徐吹過。整個下午,溪水、人、還有橋
,一曲沒有樂器的和諧交響。
從恆光橋觀視政大的角度是美的。當一天中的第一道曙光揭開如細紗
的薄霧、從山後昇起時,恆光橋是沐浴在一片金黃,景美溪波光瀲灩
;後門警衛室旁的每一株勁草或是溪旁的片片菜葉,都在露水中清醒
過來,綠色,鮮艷欲滴。而最後一道金黃色夕照準備向世界告別時,
細細長長的橋適合將身影拖曳成逆光高反差,吆喝聲,河堤上的小卡
車,麵皮被炸成金黃色,一陣陣蔥油餅香味散溢四方。
惱人的雨水中走過這長橋的確不太舒坦。雨夜,台北盆地的光害將低
沈的雲浸染成帶著暗紫的殷紅,走過醉夢溪畔尋夢長堤,從恆光橋頭
回身望去,盞盞燈光在紛飛雨水中微微閃爍,讓人心碎的一種美,讓
人心碎的碎夢星痕。
更多的時候就像此時此刻。-望過去,藝文中心是座山腰間的磚紅色
城堡,隱沒在陣陣粉嫩的翠意當中;更高的地方,語視中心和自強宿
舍是另一種的朦朧。蒸潤的山嵐不知道想要飄往哪個方向,僅顧著將
涼意擦過襯衫衣角;而匯流入景美溪的,也不知道是尋夢溪、醉夢溪
還是碎夢溪。是鷺鷥吧!幾絲白影掠過淺綠色的溪谷,然後,掠往天
際。
想想好久沒有這樣,倚著這有些厚實有些老舊的水泥、這有些厚實有
些老舊的恆光橋,這樣的角度觀視這樣的政大。平日穿透過視網膜桿
細胞錐細胞的一幕一幕景象,不過就是每個早晨騎著台烏賊車在指南
路上其他的烏賊車之間穿梭、在狹小的山下校區爭奪小小的停車位,
中午每家都像塞滿沙丁魚人潮般爆滿的自助餐店,離開政大時,又是
騎著台烏賊車在指南路上其他的烏賊車之間穿梭。
好久沒有這樣,換一個角度觀視政大,或是觀視我已經習慣以某個角
度所觀視的其他某個東西。直到似乎要失去時,才好像要珍惜這些背
面側面仰角俯角,這些從未真正理睬、關心、注意的所有角度。
聽說,橋要拆了。二高工程車輛來來往往,橋不勝負荷,出現了裂縫
。聽說,在六月的時候會架起另一座臨時橋,舊橋拆除重建,充滿工
地的政大校園又要多出一處工地來。
對於一慣冷漠的我們來說,橋的拆建,說真的,的確不痛不癢。過了
橋只能夠走到東山高中大春山莊這些偏僻角落,或是四十五度斜坡的
陡峭政大後門。跨過恆光橋我們並不能找到適合親子同遊的動物園或
是台北的新觀光點「捷運站」,跨過恆光橋我們也找不到滿足民生大
計的自助餐,也沒有可以將我們載往鬧區的二三六或是二三七。
我們對於恆光橋並沒有什麼感覺。沒有恆光橋我們的生活也不會有什
麼變化,因為連鄧小平同志過去了兩個多月了,也沒有聽說世界發生
了什麼變化。我們還是繼續日復一日,將烏賊車指南路警衛室小便池
裝滿我們的視覺。
而舊橋拆了之後還會建新橋,淡水最後一班列車的幾年後也又有了淡
水線捷運電聯車,時代在變軌道在變我們的橋當然也會變。橋不是原
來的橋,不過,要橋還是有橋。
只不過,有好一陣子,要失去一種觀視的角度。
一個我正想理睬、關心、注意的角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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