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月主題
    親愛精誠,親愛精誠。
十一點,冬夜裡的四維堂還是鬧哄哄的,大概每年都要來個這麼一次 。四維堂裡頭有很多種人,有穿著一身白衣黑褲(裙)上台上歌的人 ,有彈鋼琴伴奏的人,有專程獻花的人,有大學報的人,有自強報的 人,有政大之聲實況轉播的人,有為了應付採訪寫作課程的人,有搞 笑的人,還有來看人搞笑的人-這是一種近年來愈來愈多的人。總之 這裡有很多人,這裡有很多政大人

文化盃最後揭曉前的幾分鐘是一年當中難得一見、同時有上千名政大 人會同時屏息的時候:台下最少有二、三十名新手記者等著知道結果 ,其他的政大人關心的也是相同的事情。不過八十六學年度文化盃評 審秦夢群在這令人屏息的時候講解起來倒是有說有唱,還特別叮嚀了 一句:我們的校歌唱起來該是平和中正,就像是這樣-「親愛精誠, 親愛精誠……」。

民國八十六年,我們目睹了指南山腳下國立政治大學的種種變化,包 括薩比諾、屈臣氏、麥當勞。我們逐漸遺忘國立政治大學的過去種種 ,包括中泰冰館以及東森文具行,我們甚至遺忘了我們的校歌怎麼唱 ,我們甚至要在這個唯一屬於政大人的文化盃會場上,讓別人告訴我 們政大校歌應該怎麼唱。

比賽時四維堂二樓是不能進入的,但此刻就讓我們想像以一個較高的 角度觀察遺忘校歌怎麼唱的這一群。在每個歌唱比賽都一定會有獻花 的人,也不知道為什麼,但就一定會有這麼一群人。他們就是為了獻 花而存在,他們並不在乎台上的人怎麼唱校歌,他們也不唱校歌。

國立政治大學可能是校園傳播媒介最多的一所國內公立大學,所以在 什麼大大小小活動中,都可以看到許多自稱是記者在做那些自以為是 記者該做的事的記者。他們就是為了採訪而存在,他們並不在乎台上 的人怎麼唱校歌,他們也不唱校歌。

在白衣黑褲黑裙還有彈鋼琴的這群人當中,有一小撮是為了冠軍而唱 校歌,他們在乎的是唱完「親愛精誠」那一句之後他們可以得到的是 八千塊還是一萬塊,今晚的宵夜會是肋排調酒還是清粥小菜。他們偶 爾會在唱完「親愛精誠」之後留下些許所謂感動的淚水,他們從一句 「親愛精誠」之後強烈感受到某種「親愛精誠」-那種用來讓十幾年 來讓政大人都不可能想像八千塊或一萬塊是什麼的親愛精誠。

另外則是知道自己身處的系絕對不可能得到任何獎項,那就是一群搞 笑的人,他們根本不在乎該用怎樣正確的方法唱出「親愛精誠」。還 有就是很多徹底厭倦每年一定就是固定兩個系爭奪冠亞的人,他們之 所以來到這裡,就是因為有人搞笑給他們看-雖然說每年都固定有人 試圖阻止搞笑給他們看的那群人。來看人搞笑、或是阻止人搞笑的人 ,據我所知大概也都是不唱校歌的。

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大部份的政大人平時不唱校歌,所以不知道「親愛 精誠」的正確唱法,而似乎也忘記了什麼是親愛精誠。從民國八十六 年開始,我們已經看到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埋怨商學院館興建之後,有 多少人在抱怨校園資源分配不均,多少人在抱怨誰的機器拖垮網路速 度、誰又在指責誰無能、誰又在指責哪個政要不該來政大教書、計中 不該加收費用、今日書局不應停止打折。過去這段時間裡,很難想像 為什麼校慶光碟裡頭說政大精神是親愛精誠。

而當評審告訴我們「親愛精誠」的正確唱法時,我們也似乎完全不在 意,只有少數號稱是記者的人將這句話記在本子上,用以應付幾天之 後的新聞稿。我們只是在頒發第二名獎項的時候,不斷聽到「新聞系新聞系……」、「企管系、企管系……」這樣的亂叫鬼吼。-再一 次,我們確定沒有人在乎怎麼唱那兩句「親愛精誠」。

不過值得慶幸的,十一點的四維堂,我們都在這裡,無數的政大人同 在一起。不管誰的校歌唱的是多麼荒腔走板,我們都還是奮力唱出了 、清楚聽到了「親愛精誠」。而四維堂裡頭每個人外套裡的汗臭、地 板上每個人足印的骯髒夾雜著玫瑰與香水百合的那一股氣味,聞起來 也像是政大精神。是吧!這一切或許已經只是徒具形式,但最起碼, 我們還保有這個形式。

最起碼我們在這樣的冬夜裡頭,還是這樣在一起溫習這幾句:

「…………親愛精誠!親愛精誠!」